2020年10月23日 星期五

中華藝文書畫社成立小啟(許之遠)

凡涉於歷史文化廣大的範疇,每都超越國界。在歷史的發展長河中,我國的國境,有隨著時代的盛衰,在盛世而開拓;也有隨時代的衰亂而損小;因此,以國境來界定的穩定性不足;故以較廣泛的歷史文化層面而言,沿用「中華」為內涵較為周延和穩定。民族的形成,植根在文化。舉凡語言、文字、風俗習慣等,都是民族形成過程中的要件,這累積的過程,就是民族的歷史。簡言之:「中華文化」其實涵蓋了以上要件,和它形成的歷史。

中華文化的傳承,屬中華族裔者,都有傳承的責任。我們生活在海外的中華族裔,在這個提倡多元文化的國度,就更可以傳承中華文化,且為加拿大多元文化,加上東方人文精神絢爛的一筆。

面對博大精深的中華文化,傳承與規劃發展。兩岸政府的文化部,固應主司其事。惟愛好我們民族文化的有志之士,在這多元文化的沃土上,將我們聚居的社區,建立成類似故土境外的桃花源。我們沒有強賓奪主的念頭,而作人類的大同社會的試點、人文精神的共同基石。

「藝文書畫」的排列,並無孰重孰輕之分。文化從粗樸到精致,都是藝術的加工與改良;語言、文字、風俗習慣莫不如是。一切「藝」都是求好的進程;從粗樸進化到精致的文化,其內涵也日益繁富;我國為文物大國,藝術品汗牛充棟:大至如碑林刻石、微雕如米粒刻舟;陶瓷手藝,飛檐宮殿,綾綢錦繡,絲竹管絃,藝奪天工者何可勝數。「所以遊目聘懷」,文物大國豈是浪得虛名。至於文辭之美,漢字且單音,故富音樂性,有陶冶民族溫文之功。文詩則無論大塊文章、各種文體;精致如唐詩、宋詞、元曲,各擅勝場;亦難以勝數。對陶冶族裔品德、性情至巨;文詩大國風範,豈是偶然。

本社將設「應用文」班、或設「如何寫出好文章」講座。如時間許可,增「詩詞實習」、「名詩析賞」諸班。至於書畫,當亦傳承之屬。區區主持本社,收藏歷朝古籍時文、名家書畫,垂五、六十年,均在附文中表列。均志在傳承國故為目的。

收藏歷代碑帖六十年知多少?

我生長在廣東開平的農村,尚幸出耕讀之家。在清季同治至廢科舉之前的光緒年間。我家出過一位進士(許公諱其雋、號竹湖),以後還出過九舉人、三拔貢(即恩科舉人);在糧食不自足的二等縣;算稍沾書香。我家有個小閣樓,先輩留下的古籍圖書、文物骨董不少。小學三年級,我開始背古文,比一般鄉村小孩早熟,對我國藝文,從小心靈嚮往。先君好書法,書宗鄭板橋,頗具鄭書神形;我小時侍立在側,奉命展紙、司筆墨的書僮。

自一九四九年己丑之變,父子避難到港;我失學成童工學徒,備嘗艱苦。而祖居以地主成分「掃地出門」,閣樓收藏的文物、骨董均不知所蹤。來加拿大以後(一九六二),囊有餘錢,開始收藏古籍、書畫文物及中國陶瓷舊物;旅遊必先到各地骨董等店去。計至今亦近六十年矣。

自美總統尼克遜訪問中國,捲起「中國熱」潮,中、港、臺三地的傳統字帖,為日本搜購殆盡。以後日本「二玄社」續冊出版,余從《星島晚報》綜合版主編胡爵坤先生處,在他退休時,備款承接全套。

日本人不但有洞燭商機的敏感,又以日本傳統文字承傳於漢字,日本藏家不待「中國熱」才收藏,許多我國名碑帖,都在「二玄社」首版時出現。該社續後又以初版為基礎,又分盒/箱裝(每八冊至十冊)重新精印,書家名碑帖不集於同盒,必分散裝置,令藏家須購三盒才得兩冊名書家的法書,三盒就是二十七冊,要學名家很難孤本得全其神形;我後來又從胡主編處,與友人瓜分了盒裝二十一盒,友人購第一至第十三盒,我得第十四至二十一盒;就知道日本商人的精明頭腦。亦以不規則裝盒,時而魏晉古碑,繼之可能是中古宋名家的刻帖本。殘碑和完整刻帖混合。每盒平均九冊,依舊精印。選本必以破舊本而兼完整本;藏家或愛好者不能盒號相連選得名家,也就不會讓讀者能買兩箱,便可全窺某一書家的範本。

至於大名家又多產如王羲之父子、唐之虞世南、褚遂良、歐陽詢;宋之蘇、黃、米、蔡等,都分散在不同盒號中。這些大書家,要窺全貌,那就得忍痛受割才好。這些藝術神品,遺其子孫;還是值得的。過去我們沒有珍藏,卻要從日本備高價,才得歸還映印本,想來何等愧對先賢!如果連映印本都不能「引刀成一快」!除非力有不逮,又當別論。

首版「二玄社」的精印,以鑑定為真蹟的映印本。計自甲骨文,鐘鼎文、秦篆、漢隸、正楷、行書、行草。書法大致俱備;各有異趣。至於名家,體貌神形,各有其風神體態。上至殷商、下至清初名家。「二玄社〉」這批我國文物──中國歷朝書法;定名為《書跡名品叢刊》。每一本有它獨立在《書跡名品叢刊》序列的名稱。例如:「漢晉‧木簡殘紙集(2)」;每一集都是獨立包裝,全集再用透明薄紙包裝,外加精美硬紙盒保護;此外,盒正面標有序列的名稱;背頁有日本幣定價:如「第一零九回配本價六百丹」、「第一零九冊定價六百元──日元計」,餘類推。內頁卷末有同樣字刊出,並加運費「亍八零丹」(寄費八十丹)一九六四年九月十五日再版發行。此外有寫真製版所、印刷所、製本所、發行所(地址)和電話。如這本「漢晉‧木簡殘紙集(2)」映印出來的真跡,都有專家的釋文,因此,每條真跡,皆是漢晉及以前的歷史考據。這不但是當時法書的真跡,且是這個朝代的歷史條列,對我國史而言,是信史的記錄。又例如「六朝墓誌銘八種」,除釋文外,八個作者的簡介、墓誌的人物歷史考證,均全經專業人士確證。本價三五零丹。又如唐褚遂良的「伊關佛合龍碑」定價六百丹,又和上述「木簡殘紙集(2)」同價,大概這冊相當殘破,所費較大之故。又如明末「八大山人臨河敘」,定價四百丹。運費一律為八十丹。

對於日本「二玄社」全力搜購我國碑帖的事,雖然以謀利為出發點,但能僱聘研究中國書法的專業、學術界人士,把中國歷朝家傳戶喻的名碑帖,還上溯到甲骨文、鐘鼎文、竹簡篆、隸刻,做了整理、釋文、精印出版的大量工作;對我國書法、書道的保存與其傳承;我們應予高度誠摯的感謝!這本是炎黃子孫應有的傳承責任,但我們沒有做到,應感到愧對列祖列宗;尤其是以毀壞先賢法書和文物,不啻是戕害我民族文化的兇手,應受民族的遣責。

近世書家每不從碑帖法書奠基,野狐禪多於循書道筆墨;不求運筆、結字的基本工夫,奢言創新、以致神形殘廢而不自知。畫家每不擅書,亦奢言畫家之字,未免過當之言,故求書畫完美的作品,亦頗不易。

我收藏的碑帖版本,比收藏日本「二玄社」出版的更早更多。如《三希堂法帖》,就有萬華清先生送我的四巨冊;胡爵坤先生的《三希堂石渠寶笈》散冊(四本);以後又有關宗耀醫生的映印本四小冊《三希堂法帖》(大陸版,胡春芳送關醫生的),我在六十年間先後備款收藏的碑帖,也難點清。現存者還有:《荼陵譚氏法書》、《六體書唐宋詞廿二首》、《明拓淳化閣帖》、《魯迅手稿》、《齊白石篆刻本》、《何紹基法帖》、《楹聯書跡》、《李超哉法帖》、《鄧散木法帖》、《鄭潤銓法帖》、《楊奎章法帖》、《王齊樂法帖》、《顏柳歐趙四體字帖》、加僑好友《譚超常法帖》、《沈德興法帖〉等。以上送給我的長者友人,都已作古,對於傳承,頗興後死尤艱之念!

對於書法的評論、各種字體的範本、備要等;如《書法指南》、《王羲之行書部首》(一百法)、《王羲之行書速成九十九天》、《孫過庭書譜總序》(草書及行草釋文的孤本、恐世上碩果僅存的一本)、《範本米南宮十七帖》、《草訣百韻》、《草訣百韻歌》、《王羲之草訣歌》、《行書範本》、《篆書備要》、《草書備要》等。至於歷朝相關書法或法書析賞的籍典,如成系列的有:《名家翰墨》;各種名家書畫集中的法書;歷代名人楹聯的墨跡;法書的各種專集;各種《書法字典》、《名筆字典》;其他有關書法的各種書籍,都難一一列出。一句話,如找不到的名家筆墨,不要失望,請到本社來。

關於碑帖歷朝版本;在這六十年間,由於個人的愛好,也培養了對書法、書道長年累月的探討,以求終有一日能步武前賢,繼往開來。因此,搜集前賢對書道、書法的要旨,出版了《書道與書法精要》一書,敬呈於讀者之前。至於所藏各種版本碑帖的多少,已不及清點。如讀者對名家賞析或有志於習書法者,可議價收藏,以達傳承我民族文化的書道,蔚然成風,則是意外的收獲。

從藏畫、鑑古到學畫的經歷

對於我國歷朝名畫,臺北的「故宮博物院」精印的《歷朝名畫三百種》分置上、中
、下冊。早年出版,我已收藏。後來該院又將一些大名家單獨專輯分別列印,我所喜歡的石濤(清湘道人濟、又號大滌子)個人專輯六巨冊;張大千畫集專卷、黃君璧專輯;以後又有在港、臺兩地趙少昂、陳樹人、高劍父、奇峰昆仲、丁衍庸、李研山、吳湖帆、呂壽崑、張書旂等香港畫人專輯、個人剪輯的收集;也繼法書之後至今未斷。及大陸開放,經濟發展起來,也開始涉及金石家篆刻精印映本的徵集。

名家畫作,如上海博物館出版的精裝大畫冊,個別名家的單獨專輯日漸多起來,清初的傳統「四王」(王時敏、王圓照、王翬、王原祁)、「四僧」(石濤、八大山人、石谿、漸江)、「揚州八怪」、任伯年、趙之謙、惲南田、吳昌碩、齊白石、黃賓虹等,於新銳畫人李可染、李苦禪、葉淺予、潘天壽、黃永玉、傅抱石、賀天健、鮑少游、錢松喦、關山月、關良、臺灣的溥心畬、張大千、黃君璧、黃磊生、歐豪年、李奇茂、張佛千、黃河、陳定山、江兆申等,我不及一一。這些人,我都收藏他們的原跡映印本。

我收藏心儀名畫家的作品映印本,還是從尼克遜訪問中國而興起「中國熱」開始;當然比書法從少就習字、為先父做展紙、磨墨和聽他教導中學執筆至學書;要遲得多。「中國熱」的年代,我已在中區唐人街主理地產業。由於當時地產業開始興盛起來,我也就跟隨一些畫人朋友,一知半解地聽了一些畫人師承的流派。這些皮毛的畫壇知識,在我收購名畫家的贗品當真品的喜悅,不久在鑑古朋友的歷歷舉證下,面對贗品,真是痛徹心肺;這個被騙的經驗,使我追隨鑑古的陳耀波、陳鷗先生學習兩年。陳耀波收藏扇面達千卷(把),和臺灣謝鴻公(謝啟大名律師的父親)的收藏在伯仲間。陳鷗不只歷朝國畫,凡是中國骨董都收藏。二陳鑑古的經驗,從分析中我有了鑑古的基本知識。

「分析」是邏輯重要的內涵;把分析出來的結果,集合觀察得來的「綜合」,往往就是求出的結果。例如書畫的印色,它的氧化程序,大致可以推算它的年份。當然,也有用熱氣加速它的氧化,但有些漏洞,瞞不了有經驗的人。又如紙張的新舊;當代的宣紙和舊紙的製造不同,紙的成分有別,都會影響渲染的效果、能經多久的歲月。也有畫人懂得竅門,用舊紙繪製名家名作,達到「魚目混珠」,高價當真品賣出的效果。但一個熟悉「流派」的畫風、運筆,就逃不過「法眼」了。因此,對某個著名的書家或畫家的作品,越了解他的風格、風神和運筆、用墨,就很難以贗品充當真跡了。

我有一位師友之間的校友許振雄(多大博士),他當安省博物館中國部門的館長時,曾有校友送來一幅齊白石寫群雛的大畫,請我到館鑑定。他把畫在我面前展開,還沒到全畫的一半,我就說:「這是假畫,不必再開展了!」他有點愕然:「為什麼呢?」我說:「齊白石是個成名的大家,他成名後任何畫作,都不會同樣出現在同幅的畫作上。我讀過他的畫數百幅就如此;你看這幅畫,像制式的軍隊,同一顏色的羽毛,同一路走的方向,態勢全沒有變化;這些活潑的小雞,有可能一個口令、一個動作?」他燦然一笑:「有理!其他真的不必說了!」

以後我到「安省美術學院」學素描,學校以活人體為標本,我學了不久,再讀多個國畫名師的寫生理論,對西洋畫的人體寫生興趣缺缺,轉回頭再重讀《芥子園畫譜》、古今名畫家的畫論、流派與師承;甚至他們的掌故,也開始重新收藏剪輯名家刊在專輯,甚至任何雜誌、報紙、日曆、廣告上;那怕是一鱗半爪,我都剪輯起來,到今天已歷五、六十年了。像我這樣回歸國畫傳統的畫人,以後都以國畫成名,這是植根在中國的泥土上的原因;如果失卻國畫特有的風味,奢言創新是虛假的,我有深刻的體會。

我沒有師承,也許正因為這樣,我不會依傍門戶,沒有拘泥於某種流派的風格。

畫人不可能不練技法,不練技法,雖未必是野狐禪;但技法不熟練,表現的意象終究無法到位,想驟然成大家就難了!是技法輟練之過。但我對於「畫道」的析賞,還尚有可觀;我認為:師不必賢於弟子,但賢師能造就賢弟子;以弟子循師的指導,勤練不輟之故。這是本末的歸因:就是道為本、技為末的道理。我不會誤導後學就是了。這是傳承的必要條件,數十年論道的經驗,總有些可取!認識畫道,在勤練下,技法熟練了!自然水到渠成,賢弟子就能超越老師!這是很簡單的道理。明白了「道」,當老師的條件具備了;遵「道」而行,勤練不輟,賢弟子的條件也具備了。名師出高徒的結合,產生理想的結果實現了!所以名師、高徒相得益彰。求名師不易,求高徒也難。

古之畫家論畫者不多,有系統而論更少。唐宗室李思訓、昭道父子;在董其昌的收藏與「畫說」中,和同時代王維(摩詰)的「詩中有畫、畫中有詩」(蘇東坡語),稱之為「北宗」與「南宗」。李的北宗「青綠山水」掀起當時的風尚;與王維的南宗文人畫風各擅勝場。北宗的畫風發展了宋之趙幹、趙伯駒、伯驌以至馬遠、夏珪。見「畫說第十一條」。南宗發展了以後雅逸的文人畫;山水畫以潑墨、積墨、乾筆一氣呵成,亦以山水為正宗。

中國畫最早出現的,究竟是山水畫還是人物畫呢?我曾與同好孫君發生過不同的意見;其實兩者並無不能相容的異議;其不同者,端與畫人的界定有異而已。如果論出現先後而言,應以人物畫較早;緣以專畫祖先遺像供祭祀用的,先民早在存在。那是職業畫匠的手藝;傳統的畫人不算是畫家的作品;也就不能算是人物畫。他們以為:人物畫要到吳道子、梁楷這些人物畫家出現才算。供神台祭祀的祖宗遺像不算畫;只是工藝品;但它的確出現於先。所以要看畫人對作品的界定,如果承認工藝品也算畫人之作,又當別論。

一般而言,傳統「宣紙」能周到的保護,可保存約千年。臺北故宮博物院存有宋徽宗的書畫;印象中都為絹面,不是宣紙;帝皇翰墨的保護只會過當,不會不及。距今約千年。故以現階段而言,能保存宣紙上的宋代畫很少;除非在絹面上;恐也不多。我藏有明代的張瑞圖寫的對聯:「整頓乾坤將相;歸休林壑漁樵」是寫在麻紙上。這副對聯名滿天下;確是張的代表作,用句氣勢磅礴;襯筆力千鈞。更重要是蔣介石老先生的藏品,在戰後行憲,李宗仁執意和孫科競選副總統,蔣老先生以這副對聯規勸李;這是當時南京政壇的新聞;這幅藏品也爆光了。蔣到臺復職,李被彈劾遠走紐約,此聯落在支持他最力的多倫多「國貨公司」富翁李民權先生之手;後歸其遺孀擁有。我用高價承讓交兒子收藏。其他普通宣紙本都是贋品。說來真可笑,張瑞圖福建故鄉的紀念館,掛出的普通宣紙本,筆墨荒唐,我曾請友人拍照,那有張的大臣風範!這也是鑑定真偽幾個必知的基本常識。

在畫上題字,到元代還不多,畫人每簽上姓名就算,連年份都省卻的畫人也不少;明代以後,題畫者才多起來;清以後,乾隆以「十全老人」至尊,好題詩於大內藏畫上,乾隆的書法與詩的水準不高,未免有點佛頭著糞之憾;但有了帝皇之璽為憑,當屬真品,那是無可懷疑;只這點而定,已是聲價十倍了,至於對畫面的破壞已不顧計了。自乾隆以後,題畫成風。畫人之不擅書者,輒以畫家字自抬。然所謂「畫家之字」,問諸畫人,均無法說個究竟;說究竟既難,不約定而成俗又再放一馬,書道衰微也就勢所必至。尚幸推行簡體字的年代,有權貴說:書畫家在作品上,用簡、繁體各隨尊便;總算為繁(正)體網開一面了!

由於我對書法有過長久的技法磨練、書道的鑽研。對於運筆遂有一定的基礎,寫畫總比不會正確執筆者稍擅。讀到任伯年教導吳昌碩以大篆入畫;終以書法成大畫家的故事;對我是一種實質的鼓勵。我從臨古畫自學,努力了十一個月,自辦了書畫個展(一九八五年)在多倫多(Collage Street & Yonge Street 的Eaton Centre 的大廳)展出近百幅。卻現場售出了五十三幅,算是當年一個紀錄。以後(同年)繼往香港大會堂、三藩市僑光堂、臺北市省立博物館展出,承方家包容獎譽。現在看來,可謂初生之犢;以後對畫道的鑽研中,愈覺汗顏。一直到一九九三年,我以立法委員任滿,作一週詩書畫個展(中正紀念堂懷恩畫廊)和在臺朋友話別,聲明只供欣賞,決不出售。至今又經二十七年了。只在偶發興趣時提畫筆,當然「手上荊棘」;但閱讀「畫道」相關的著作多了,尤其在退休(一九九五)後這二十多年,大陸畫作在市場售價暴漲,名家的「畫道」、「畫藝」中相關的理論和實踐的書籍日多;又在各種刊物中剪輯的名畫,經個人鑑定而映印六大冊。都是五十年來的傳承積聚;所收集的名家、名作。足供當代畫人對歷代流派風格、風神、用筆、渲染的觀摩與精研;提供傳承的範本。就所收藏或剪輯的名家名畫映印本,確定其原作屬真跡,已印了近千幅,供同道觀摩、或欣賞,都不一定計較成本,志在傳承作用;即使一般書畫愛好者選購,亦以接近成本讓出。如未及映印的均可訂購;亦收費低廉,志在傳承、推廣和服務。心儀名書畫家而未及見其作品者,在到本社之前,不必絕望。

至金石印刻家的作品,是書畫上不能缺少的部分,甚至認為書畫成品的一部分。好的印鑑、閒章,有畫龍點睛之妙。古代書畫大名家,多半兼擅金石技與道;起碼能擅選精章。我曾一度涉及,但思「務廣則荒」的遺訓,已不能多練書畫技法,也就止於鑽研金石之道,不再涉技法了,許多收藏印刻本、自置的工具都送給友人。我的印鑑也不少,總近百顆,有易君左推薦買的,有張佛千、黃河師徒刻的;黃河刻我的姓名章最多。這二十年以個人萍蹤靡定,失卻黃兄的下落,不勝想念。以後(八十後)得劉伯權兄代刻閒章最多。至於收藏古印及個人名章,我已整理於附後;供賞析及考核。